一心

昔年风沙完结篇(第八棒)

上一棒 @二笙一车罐 


本篇为最后一棒。


(此处为分界线)

西门的漫漫尘沙并不曾在眼前的少女身上留下一丝的痕迹,她依旧是那么清雅,洁净,就像她的名字---北冥雪一般。


可是我手中的横刀依旧死死地架在我曾经的挚友的脖颈上,短短的几天里就经历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就连问雅那样的小天使都可能与这一连串离奇的事件有着脱不开的关系,我还能相信谁呢?


“铁心,冷静。”阿雪似乎早就料到了我的举动,她没有挣扎,而是轻声说道,“爹爹的去世没那么简单,这十三年来你辛苦了。”


“这偌大的西域自古以来一直人迹罕至,最近几天是真的热闹啊。”阿雪的安慰并不曾让我的话语有半分动摇,“问天来了,问雅来了,就连你也在!这四大世家的后代齐聚一堂,莫非是想给本姑娘来个三家合审?”


“十方明亮行动神速无形,我是奉爹爹之命偷偷来的。”阿雪努了努嘴,短短一句话语却好似万钧雷霆一般在我耳边炸响。


“什么?北冥伯父不是?”


阿雪连忙捂住了我的嘴,说道:“此事说来话长,爹爹命我将一封信交付于你。”说罢她取出一把裁刀和自己随身携带的医书,划开医书厚重的封面,取出一页薄如蝉翼的信纸递给了我。


“藏得如此隐秘,你们到底是何用意?”我虽是收刀入鞘,但心中的戒备之意依然难以消除。

阿雪从容答道:“我也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你先看吧,看完之后烧了它。”


我轻轻展开了信纸,映入眼帘的便是北冥正苍劲有力的笔迹:“往事从未逝去,甚至不曾结束。铁心贤侄,有时候无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就此收手吧。”


收手?眼下我好不容易理出了点头绪,现在居然叫我就此打住?难道东方海阁的火白烧了吗?难道我的母亲白死了吗?


母亲是在十二年前的一个晚上忧愤交加,不幸染病身亡。她替我背了那个莫须有的叛国重罪,被玉凤元首关进囚车里游街示众。母亲生性刚强不屈,这样的刑罚对于洁身自好的她而言,简直比凌迟处死还要难受,而亲眼见证了母亲的身躯一天天垮掉的我,却对此无能为力......


我强忍住心中的怒火,继续读了下去:“若是执意想查明一切的真相,伯父我也不阻止你。问雅应该已经把笛子交付与你了吧,那就追随着笛子的指引,回溯恐惧的源头。”


等等,北冥正怎么知道问雅?难不成他们是一伙的?


可是一位是北国的前辈,而且还是个已死之人,另一位又是个纯洁无暇的小丫头,这两位为什么会搅合到一起去?我不得不推翻了我已有的论断,喝了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爹爹还让我把这个东西也交给你。”阿雪递过一个水晶球,问道,“铁心,爹爹他和你说了些什么呀?”


“看不懂,唯一看得懂的是让我跟着这把笛子走。”我不耐烦地举起笛子,在阿雪眼前晃了晃,“可是这笛子怎么用我还是一头雾水呢,刚刚好不容易才感受到了点灵力,就被你这丫头打搅没了。”


“可是......”


阿雪还想说些什么,就被我打断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北冥大小姐时间宝贵,不值得浪费在一个流浪者身上。”说罢我便抛下阿雪转身上楼回房休息,过了一会儿我突然又有些后悔对她的粗暴态度,下楼一看,阿雪已经不知道往何处去了。



(闪回一:北冥)

月落无声,北国雪域的一处破庙外头却依旧嘈杂阵阵,兵刃交接声不绝于耳。


只见一位白袍老者正同一个黑衣人厮杀作了一团,那老者剑招沉稳刚健,黑衣人手中长矛已是只有招架之力。


那老者故意卖了个破绽,黑衣人手中长枪往前一刺,就被老者死死踩住,不得动弹。


“鼠辈,哪里走?”


剑吟响,血染白絮一身。那老者收刀振血,扭头向庙前小径一看,一位紫发少年正默默伫立在庙门口。


“爹,西门一带有动静了。”


“是吗?”那老者正是十三年前毒发而死的北冥正,他灌了口烧酒暖暖身子,随即问道,“你是指哪件事?”


“都得手了。”北冥雷沉声答道,“孩儿按父命将那两口棺材也带了过来。”


“行,最近城里混进来了不少老鼠,这玩意放府里着实不让老夫放心。”北冥正凑近水晶棺前一看,棺材内赫然躺着一男一女,那两具尸体有着和他儿女一模一样的面容,至今依旧令他恶寒不已,“阿雷你去把这东西藏进庙里的密室吧。”


看着阿雷进了庙门,北冥正就着门外石阶坐下,逐渐陷入了沉思......


自从神兵传人们挫败了元始天魔的入侵之后,北冥正凭着他狐狸一样敏锐的头脑,察觉到了不为人知的一丝异样。魔军来势汹汹,四大世家顷刻间便纷纷沦陷,即便问天他们有着神兵护身,靠着这群小孩子就真的能如此轻而易举地打败它们吗?这一切,真的已经结束了吗?


北冥正岁数位居四位领主之首,这七十多年的人生经验让他坚信着一条准则:对于一件事物,即便其他人都对此有着相同的看法,自己也得去尝试思考与之相反的观点,无论这个观点有多么的荒唐,毕竟如果想错了,这江山社稷也没什么损失。


他为此投入了无数的光阴,每一次的毫无收获都让他倍感挫折,甚至几经崩溃,直到十六年前,东方雄秘密地找过他表示她的忧虑,北冥正才寻找到了一丝突破口。


可惜纸包不住火,东方雄的到访还是被潜藏在暗中的敌人知晓了,北冥正察觉到了危机的来临,于是他借着西北战事来临的机会,联合神农兽导演了一出假死的大戏,既是为了保全自己和北冥世家,又是为了观察那些暗中的敌人。


想看见那些看不见的敌人,就得把自己藏得更深。


纵然北冥正脑海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可是他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直到他亲手将剑锋送进了另一个北冥雷和另一个北冥雪的胸膛,北冥正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与现实相比,甚至显得太过乐观......


想斗,那就斗吧。


既然西域的安排已经一一落实,那么自己之前的布局连同自己的存在,在此之后将没有任何的意义。


一切都将重新归零,而剩下的工作就得拜托北冥雷和那个孩子了。


他们两个将打入敌人的内部,与恶魔直面对决。


“爹,藏好了。”


阿雷的话语唤回了他的注意,北冥正古怪地笑了两声,突然问了一句不着头脑的话:“阿雷,你对为父孝顺么?”


北冥雷愣了半晌,方才回道:“爹是觉得孩儿有什么事做得不对吗?”


“没有没有。”北冥正灌了口烧酒,继续说道,“只是想问问,父命不可违,此话当真?”


阿雷正色回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不愧是我的好儿子!”北冥正纵声大笑,神色间似乎多出了一丝悲凉,“老夫命你在将来的某一天杀了为父,你可答应?”


“这......”北冥雷失声道,“爹爹为何突发此言?”


“无需多问。”北冥正笑道,“老夫这一生惦记着的除了你们兄妹俩,就是天下苍生了。”


“可是......”


“父命不可违!”北冥正喝道,“你既是答应了老夫,此刻岂能反悔?你若是不答应,那么为此而死的,就不仅仅是为父了......”

(闪回一完)



(闪回二:西门)

别过铁心之后,南宫问影施开身法疾驰而过,约莫行了一柱香的工夫,他抢了一只骆驼,晃晃悠悠地行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岩石群中。


“影子哥哥,你来了吗?”问雅在一座岩穴里等候多时了,见到问影便问候了几句。


沙尘暴悄然降临,为岩石群提供了一道天然的屏障,问影在岩石群中翻找多时,确定并无外人之后,方才卸下了一身痞气,叹道:“此处无人,问雅妹妹你还是叫回我的真名吧。”

“嗯嗯,问天哥哥......”


听到问天哥哥这四个字,他不禁心中一颤,两行热泪滑过了俊朗的脸庞。


自从玉岛国一役过后,问天便觉察出家里的一丝异样,他的影子兄弟不知为何竟然被家族重点关照,隐隐间似乎是南宫城未来的主人,而自己贵为南宫少主,却逐渐被边缘化,除了问雅妹妹就不曾有家人主动关怀过自己。


起初问天以为这一切仅仅是父母对影子单纯的偏爱,他不由因此心如死灰,整天吃喝玩乐,经常被他人认为是影子,而真正的影子呢,一扫以前的痞气不羁,阳光开朗,乐观向上,俨然就是另一个问天。


也是,他们本就一模一样,没人能够分辨,何况家族中的其他人也一直对外宣称影子就是问天,而真正的问天则是影子,自己的百般争辩也只会被世人当作影子想要取代正主的凭据。于是问天眼睁睁地看着影子逐渐夺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少主之位,以及自己心爱的姑娘......


如果不是五年前的那一次相遇,问天或许会真的会这样堕落下去。还好五年前的那个上午,北冥雪登门下帖,请影子去北冥雪庄做客。南宫逸对问天本就是自生自灭的态度,于是就放他过去了。


在北冥,问天遇见了一个原本死去的老人。


离开北冥的问天,依照着北冥正的嘱咐放浪形骸,好让南宫城里的族人对自己不加戒备。他确实做到了,自从前几天接到了问雅找到铁心的消息,他就毫不犹豫地对影子痛下杀手,并将尸体藏在自己位于西门旅馆的卧房,接着用自己原本的身份去拜访过去心爱的那个姑娘......


既然是扮演自己,问天怎么可能露出一丝破绽呢?他故意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语加重铁心的疑思,然后将准备已久的尸体丢在地板上,等着铁心发现。


不过问天也因此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当他潜藏于暗处观察自己卧房的时候,他注意到了阿孝对自己死亡的冷漠与毫不关心。


曾经出生入死的铁哥们如今却这么不通人性,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这个阿孝也是个赝品,西门早已被敌人渗透得千疮百孔了。


比起这个,问天还是更在意自己的心上人,铁心眼中的倔强与不屈深深地刺痛了他......


梧桐树下,他想出言安慰,却被铁心拒之千里,那时问天倏然回想起了自己影子的身份,没奈何,只得抛下了几句不轻不重的话语匆匆离去。


腰间的水晶球突然传来一阵动静,问天掏出来一看,只听里头传来了北冥正的话语声:“问天,一切可好?”


“影子死了,笛子也交给铁心了,下一步还请伯父指示。”


“好!问天你即刻动身前往南宫城,从现在开始,你在世人面前的身份不再是影子了,而是南宫问天。”北冥正沉声道,“然后你去跟你父母交代出我之前教你说过的那些话。”


“真的要这样吗?”问天凝声问道。


“想要做成大事,心狠一点也是应当的。”北冥正笑道,“无毒不丈夫嘛,何况老夫早就活够了,快去吧。”


问天沉吟良久,方才收好了水晶球,问雅问道:“问天哥哥,咱们待会儿去哪呀。”


问天揉了揉问雅头发,柔声道:“哥哥带你回家。”


数日后,南宫府内大堂前。


“你这厮为何回来了?”南宫城主看着台下跪着的问天,眼神中不带一丝温度。


“爹爹,我是问影。”问天不急不躁,凝声答道,“死在西门的才是问天。”


“此话当真。”南宫逸问道,“是你杀了他么?”


是的,孩儿亲手将之诛杀。“问天回道,“因为孩儿从他身上知道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南宫逸好奇道:“虽说他的死不值一提,但为父想知晓是什么样的秘密让你决意下手。”


“比如说。”问天嘴角闪过一抹诡异的笑容,一字一句地说道,“北冥正还活着。”

(闪回二完)


(转铁心视角)

梦中的我昏昏沉沉的,在一处遮天蔽日的深林中摸索着前进,突然脚下一空,仿佛踏入了一堆烂泥当中,我无力地挥动双手不停挣扎,试图摆脱困境,不料却越陷越深,最终那些臭不可闻的烂泥盖过了头顶,我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不辨物我,唯独那股令人绝望的窒息感还在提醒着我时间的流逝。


一觉醒来已是正午时分,耳畔边令人反感的引擎轰鸣声如今却宛如仙乐一般,令我倍感亲切。


我于前几日摸清了那把翡翠笛子的底细,笛子里散发出的灵力有两个方向,一个是元首宫,另一个则是玉岛国的天魔宫。


元首宫乃是娘亲殒身之处,我曾发过誓这辈子也不会再踏上那片土地,那么就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了。


于是我就这样登上了灵剑双子的女娲星船,踏上了前往玉岛国的旅程。


“铁心铁心!出事了!”阿莎素来是个急性子,此时她跌跌撞撞地抢进房门来我也不以为奇,“玉龙国出大事了!”


“我就是从玉龙国来的,你消息会比我灵通吗?”我用茶水漱了漱口,无语道,“最近几天的大事,不就是南宫少城主死了吗?”


“对对对,呃......不是不是。”阿莎使劲摇了摇头,急声道,“那件事有变数了,南宫家今日刚向全国上下放出消息,死在西门的是影子,不是南宫问天!”


“什么?!”


阿莎看我一脸震惊,得意道:“一向沉稳冷静的铁心也会吃惊的吗?哈哈哈哈......真不像是东方少阁主。”说罢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提起了十三年前的往事,忙捂住了嘴巴,看了我一眼,慌里慌张地退了出去。


我没有心思去计较阿莎说了什么,而是又一次陷入了迷茫,宛如沼泽一般缠人的迷茫。

影子死了?我在梧桐树下看到的是谁?


一时间我感到头痛欲裂,那股痛苦比起当年天地盟主的黑气侵袭还要入骨三分。


“铁心,你没事吧。”


我抬眼一看,映入眼帘的正是梦灵温润如水的面庞,心中的痛苦顿时退散了不少。


过去在元始天魔肆虐人间的时候,梦灵虽然不曾与敌正面交锋,但是她的智慧与善解人意,无疑是整个团队的主心骨。当年的她能够安抚一颗受伤的心,现在亦是如此。


“我刚刚已经说过阿莎一顿了。”梦灵端个一碗糖水,柔声安抚道,“喝碗银耳莲子汤去去心火吧。”


“谢谢。”我接过瓷碗轻抿一口,一股蜂蜜的甘甜深沁心脾,“那件事早就过去了,我不是在为十三年前的往事而烦恼。”


“那会是什么呢?”梦灵见我面露难色,便改口道,“既然铁心你不愿说,想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那我不多问了。星船于一刻钟后着陆,铁心你准备一下行囊吧,我们等你回来。”


“好的,两个时辰后我若是没有回来,你们就启程回去吧。”说罢我负起凤凰斧,腰悬两把佩剑,缓缓踏进了天魔宫的大门。


宫门内是一座残破已久的大殿,凭着穹顶拱梁上绣着金丝依稀可以看出这里往日的辉煌。纵然没有感受到杀气,我的双手仍然紧握着剑柄,手心手背不禁被冷汗浸湿。


突然间我感受到了一丝古老的气息,那股气息不是邪魔黑气,也不是神兵之力。顺着气息我摸索过去,不多时我便拐出侧门,来到了一处阁楼前面。


“奇怪,当年围剿玄天邪帝一役我可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啊。”


我撬开了那扇腐朽的木门。令我惊奇的是即便借着阳光的照射,那木门后边的世界仍旧是一片昏黑,伸手不见五指。


我随手捡起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碎石,轻轻丢了进去,那碎石顿时被黑暗所吞噬,没有任何回音,安静得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万丈深渊么?”


恍惚间我注意到了阁楼门外的一张破旧的黄纸,纸上写着一篇通告:


“地狱堂布告:

此堂镇有凶暴亡魂,凡拜谒者须知如下守则。

上有黑暗,不见五指。

下有地狱,无始无终。

无心者进,有心者回。

持笛者进,无笛者回。”


“持笛者,说的是我吗?”我取出翡翠笛子一看,暗自呢喃道,“娘亲为此冤屈而死,眼下真相就在眼前,我又岂能退缩?罢了罢了,舍身进去吧!”主意已定,我便大步踏进堂门。


脚下并不曾传来失重的感觉,我不停地走着,走了快半个时辰方才来到一座石门前面。

借着烛火的照耀,石门通体翡色,浑然一体,除了门上仅有的一处孔洞。


“这个小孔是为了放什么吗?”我不由打量了一下手中的笛子,试探着插了进去,随即往后退了数步。只见石门顿时绽出一阵光华,现出七个大字:“假作真时真亦假。”


一声轰鸣响起,石门缓缓打开,扬起无数灰尘,尘土散尽之后,我不禁大惊失色,因为里面正关押着一个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女子。


“玉......玉燕阿姨?!”


“谁?是谁?”玉燕惊恐地抬头看了我一眼,颤声道,“铁心你怎么来这里了?求求你快救我出去。”


“不对!玉燕阿姨不是应该在南宫城吗?”我不禁心神大乱,忙抽出双剑,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铁心,我知道你很迷茫。”玉燕整理了一下仪容,重复往日的端庄温雅,“阿姨现在为你好好解释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先放下兵刃好吗?”


我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将双剑收归入鞘。


“这件事可以追溯到太古时期的历史了。”玉燕见此情景,柔声解释道,“女娲身为古神,既是人之祖,又是万妖之宗,作为女娲后人,我和玉凤分别继承了她的净化之力和天地双镜。”


“天地双镜共有两面,一为天镜,一为地镜,天镜可复制万物;而地镜就是你们玉岛国一战中毁掉的那面魔镜,它可以分离善恶。”玉燕说到这里,情绪似乎低落了很多,“玉凤心思不纯,想取缔四大世家的势力,将天下收归己有,于是她暗中用天镜复制了一大堆复制人伺机将四大世家的主要人员一一取而代之。”


玉燕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四大世家把守甚是严密,若是强攻无异于自露马脚。这时地镜起作用了,玉凤靠着它分离出许多恶之本源,并且施予秘术使之化为妖魔之众。元始天魔,以及种种魔兽就是这样来的了。”


“然后就是我们童年时的那场入侵?”我颤声问道。


“对的。这场入侵使得整个玉龙国陷入一片混乱,而玉凤也得以用复制人换掉了四大世家的许多主要官员。”玉燕抹去了眼角清泪,叹道,“姐姐她已经丧心病狂了,甚至对亲妹妹也痛下狠手。你可知为何在元始天魔的入侵之中,西门城主被关押在牢里,东方阁主四处流浪,北冥庄主不知去向,唯独逸哥他成为了魔军的得力干将?”


“那不是天地盟主的虎魄作用的吗?”


玉燕泣道:“真正的逸哥早已在南宫城破之时牺牲了,后来的那个只不过是从天镜钻出来的复制人而已。身为妻子,我在胜利之后发现了丈夫的异样,于是我只身逃往玉岛国,不料还是被玉凤的追兵赶上了。”


“或许是念及姐妹一场吧,玉凤她不曾杀我,而是将我关在了这暗无天日的去处。”玉燕说道,“至于南宫城里的玉燕也不过是一个赝品罢了。”


“那问天呢?”我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玉燕尚未回应,我腰间的水晶球突然传出了北冥正的话语声:“玉岛国一战中,地镜在被毁掉之前分离了一个不该分离的人,从此世上便有了问天和问影。问天本性良善,被地镜照过之后更是正气凛然,天镜对他产生不了丝毫的威胁。”


北冥正顿了顿,继续说道:“于是他对于玉凤以及南宫城里那对假冒的城主夫妇来说就没有任何用处了,所以你们以为的问天其实是问影,而真正的问天则被你们误认为是影子。”


“那北冥伯父,东方海阁又是怎么一回事?”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深处的悲怆,问出了这个埋藏有十三年之久的疑问。


“你娘是个奇女子,她早就怀疑自己的下属了,听闻问天问影一事之后,东方雄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北冥正解释道,“于是她秘密地找老夫相询,这次秘密会谈被玉凤通过某些途径知晓了,但她还不清楚找老夫商议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在那之后,老夫为了看清楚一些东西,于是伙同神农兽导演了一出诈死的大戏,你们这些后生小子都以为老夫被毒死了,还出了我的殡呢。呵呵呵呵......”


“这之后玉凤不是找你们开了一次秘密会议吗?在她心目中只剩下东方海阁和西门城堡还没收拾停当,所以玉凤特意找了你和阿孝说了些废话,还用些信纸什么的把戏,好让你们心生猜忌,把注意力放在对方身上。那段时日里你娘也经常被叫到元首宫去喝茶问话,玉凤通过这些问话确定了东方雄就是找老夫密谈的那个人。”


北冥正苦笑一声,叹道:“你娘生性刚强,从不肯畏畏缩缩。像老夫这样诈死躲过锋芒,她断然做不出来。玉凤小心谨慎,本不肯采取烧掉海阁这样极端的方式,她之所以如此都是因为你娘亲已经杀了你的复制人,并且将尸体藏在海阁之中当作证据。所以玉凤先发制人,伙同东方海阁里的暗线伪造了一些你们叛国的证据,并且一把火将东方海阁连同里面的证据烧得一干二净。”


泪水不争气地窜了出来,我呆呆地站在原地重温着这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宛如石雕一般一动不动。虽说我心中一直坚信着海阁叛国之说实属冤假错案,但为了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这句话,我已经等了整整将近一十三年。


朦朦胧胧间一双温暖的手臂紧紧抱住了我,耳畔边响起了玉燕轻柔的安慰声:“可怜的孩子,想哭就哭出来吧,莫憋在心里难受。”


我轻轻挣脱了玉燕的怀抱,眼角的泪珠虽然不曾拭去,言语间却多了一份决然:“北冥伯父,感谢您将真相告知铁心,下一步我应当怎么做。”


北冥正在水晶球里吩咐道:“带着玉燕去元首宫,有人会在那里等你们。”



(闪回三:元首宫)

三日后,元首宫内殿。


玉凤泡了壶热茶,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眉头紧锁,似乎有些阴晴不定。


本来事情正在按她设想的局面顺利进行,即便是出了几个无伤大雅的小差错,也对大局无碍。


可是三日前的一个晚上,南宫逸在水晶球给她送来了一条讯息。讯息很短,仅仅六个字,可是每个字眼对她来说无异于晴空霹雳。


“北冥正还活着。”


一个本应该在十三年前死去的老人如今却活着,指不定就是冲着自己的计划来的。玉凤虽然气恼,不过好在北冥雪庄有着自己的人手,于是她授权指发起了一场大搜捕,最终在昨日下午将这个耄耋之年的老人抓拿归案。


“元首大人,犯人带过来了。”


“知道了,你且先退下吧。”说罢玉凤整顿仪容,在一处隐秘的审讯室里见到了北冥正。


“北冥正,你这条老狐狸藏得还真够深啊。”玉凤接过鞭子,挑起北冥正的下颚冷笑道,“居然看破了寡人问天问影这个大局!不过你的走狗貌似不给力呀,不仅没了性命,还把你给供了出来。”


北冥正朝她脸上啐了口唾沫,厉声骂道:“无耻奸贼,要杀便杀,不必多言!”


“死老头嘴还挺犟!”玉凤拭去脸上的唾沫,回首望向审讯室门口,令道,“请他进来!”


北冥正抬首一看,只见北冥雷走了进来,不禁失声惊道:“阿雷,你为何在此处?”


“死老头,你好好瞅瞅我是你的儿子吗?”按照父子俩之前的排练,北冥雷竭力遏制住自己心中的伤痛与不舍,装出了一副狰狞的模样骂道,“你的宝贝儿子早就被老子丢进湖里喂鱼去了,此刻想必早就成了一块冰疙瘩吧。还有一件事,你的宝贝女儿也被咱们暗中换掉了,一家老贼小贼滚去地府团圆罢!”说罢北冥雷朝玉凤问道:“此人如何处置?”


“我不想见到血腥的画面。”玉凤挥了挥手,身边的侍卫将一把砍刀递给了阿雷,“我在门外等你,拿北冥正的首级来见我。”说罢玉凤连同侍卫一齐退出门外,只余下北冥正和阿雷共处一室。


“爹,真的要这样吗?”审讯室隔音良好,北冥雷掂量着沉重的砍刀,说什么也不肯砍下去,“我这就去跟玉凤拼了,咱们父子俩一起逃出去!”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你一个人哪里是玉凤麾下禁卫军的对手?”北冥正正色喝道,“也罢,无须你动手,爹自己来!”说罢北冥正抢过阿雷手中的砍刀,用力一挥,血溅三尺,首级落地。


约莫一刻钟过后,审讯室里走出来了一个满身血污的身影,北冥雷双手捧着北冥正的首级,单膝跪地敬道:“人犯已伏法,还请元首大人指示!”


“知道了。”玉凤抬首望向灰蒙蒙的天空,突然问道,“北冥雪庄近日没出什么事吧。”


北冥雷回道:“风平浪静,大人有何指教?”


北冥正已死,但玉凤依旧有点不放心,眼下似乎只有北冥雷和南宫少主是可信的,也不知道北冥正那条老狐狸有何布局,不如让阿雷留在京城负责防卫,自己的安全才能得以保障。主意已定,玉凤命道:““那么雪庄的事项先交给你妹妹做吧,从今日起由你担任京城禁卫军统领,负责城区以及元首宫外的防务。”


“臣遵旨。”



(以下转铁心视角)

一个月后,京城城郊。


故地重游,我的内心十分平静,不曾泛起一丝涟漪。


风暴来临之前,往往也是非常平静的。


昨天晚上阿雪将我和玉燕秘密安顿在了城郊处的一户农家小舍中,临走之际,她把两具棺材托付给了我,嘱咐我好生保管,明日带着它随玉燕进宫。


棺材里盛着的两具死尸,足以摧毁玉凤在玉龙国的一切势力。


“铁心,准备好了吗?”


玉燕此时做好了出行的一切准备,她披上了蓑衣斗笠,等待着我的回复。


“出发吧!”


一路上甚是顺利,即便有侍卫想搜查行装,只需玉燕的一声呵斥,就足以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不多时我们踏入了元首宫殿门,里面正举行着一场盛宴。除了问天和北冥雷,其他世家的继承人都在,看这架势似乎是在庆祝剿除天魔的十八周年。


“御妹!别来无恙。”玉凤远远地瞅见了玉燕,下座迎接道,“我还以为玉岛国事务繁忙,你不来了呢。路上可好?”


“此次妹妹非为盛宴而来,姐姐莫怪。”玉燕作了一揖,回道,“妹妹是为告御状而来。”


此话一出,原本觥筹交错,往来翕忽的满朝文武纷纷放下了手中的酒盏,低声议论了起来,一时间宫内交杂着奏乐声,窃窃私语声,杯碗碰撞声,不绝于耳。


“告御状?”玉凤微微皱眉,关怀道,“是谁欺负了妹妹?姐姐我为你做主。”


玉燕正色道:“今日我告的人,就是姐姐你。”


“告我?”玉凤愣了一下,随即赔笑道,“妹妹莫不是怪我招待不周,怠慢了你?姐姐最近事务繁忙,招待不周,还望恕罪。”


“十八年前,玉凤滥用地镜,唤出天魔肆虐人间,此乃罪之一。”我默默摘下了头上的兜帽,冷声道,“十七年前,玉凤凭借天镜之力,将四大世家主要下属一一替换,此乃罪之二。”


“东方铁心?!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理会玉凤的斥责和满朝文武的议论,继续朗声说道:“十三年前,玉凤杀害西门世子,并以赝品替换,此乃罪之三。”


“十三年前,东方海阁为玉凤所诬告,蒙受不白之冤,化为一地断壁残垣,此乃罪之四。”


“十二年前,东方雄遭受玉凤陷害,游行街头,屈辱而死,此乃罪之五。”


“一个月前,玉凤伙同北境势力,杀害老庄主北冥正,此乃罪之六!”我冷眼看向玉凤,说道,“如今六大重罪在案,玉凤老贼还不束手就擒?”


“黄口小儿,胡言乱语!”玉凤冷笑道,“东方铁心,你可知晓在这金銮殿上信口雌黄可是诛三族的重罪!”


“抬进来!”

门外小厮听闻我的吩咐,七手八脚地将两口棺材抬了进来,玉凤脸色一变,厉声斥道:“这是什么?”


“诸位且看,十三年前玉凤妄图偷梁换柱的罪证就在此处。”


“说得好!”门外突然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我侧目一看,只见北冥雷率着禁卫大军飞速进宫,朗声道,“今有玉氏久占都堂,祸害忠良;勾结魔裔,倒行逆施;罪恶深重,天地不容!”北冥雷一摆手中长槊,喝道:“玉凤,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日你我只有一人能活着离开这金銮殿!”


“好你个北冥正,给寡人下了如此一个大套!”玉凤沉声道,“御林军护驾!”


此话一出,大殿背后突然窜出一队御林军堵在了众人前边,原来玉凤早已用天镜复制了一队精锐禁军作为贴身亲兵,以防不测。


“尔等宵小速速退去!”北冥雷眼中杀气暴涨,冷声道,“否则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我不禁按住了腰间双剑,眼看着一场冲突就要爆发,此时门外黄门郎突然禀道:“元首大人,南宫少主求见。”


“宣他进来。”


只见问天晃晃悠悠地闯了进来,丝毫不理会大殿里的人马,他身后跟着的两三个小厮正费力地抬着一件被红布盖着的事物。


“小人备了些贺礼,故此来迟。”问天笑道,“元首大人莫怪。”


“爱卿免礼。红布盖着的就是贺礼么?”玉凤狐疑道。


“正是,启!”


一声令下,几个小厮揭开了红布,一面玉石打造的镜子赫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小人在南宫城淘到了一件古董,光采异常,就打算献给元首大人以供赏玩。”问天说道。


玉凤自然认出了那面玉镜是什么,语气顿时慌乱了起来:“问天!你?”


“可是我刚进京,就遇到了一家古董店的老头。”问天诡异一笑,继续说道,“那老头觉得这玩意邪气太重,不适合进宫。小人心想咱们玉龙国过去深受天魔荼毒,今日岂能容得下一件邪器?还是毁了好。”说罢问天不顾玉凤阻拦,掏出一把重锤狠狠砸向镜面,顿时碎成了无数玉块......


天镜已毁,玉凤前面围着的御林军连同西门孝顿时灰飞烟灭,玉凤颓然坐在地上,神采俱失,俨然就是个废人。


“拖出去斩了!”北冥雷话音未落,玉凤顿时爬起身,抱住玉燕裙摆念叨道:“不,我不能死!玉燕,好妹妹,我以前放了你一马,今日还望你念着姐妹之情,饶了姐姐吧......”


“我没你这样的姐姐......”


玉燕扯断裙摆,冷冷地抛下一句,目送着玉凤被禁卫军军士拖出宫门。


仇敌已死,我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双有力的臂膀扶起了我。


“难受吗?”问天问道。


我弱弱地点了点头。


“那就哭出来吧。有我在,莫慌。”问天突然将我揽进了他的怀里,心中的堤坝被冲塌了,我也没打算去克制情绪,十三年的积怨如今终于得以释放......


再之后,玉燕接任了玉龙玉岛两国的元首,国泰民安,社稷安定。


一天晚上,玉燕突然把我叫进了元首宫。


“想重建东方海阁吗?”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玉燕问道:“那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呢?”


“不知道,也许是四处游历吧。”我叹了口气,说道,“那些政务什么的,我是再也不想碰了。”


“也好,你过去一路坎坷,旅途的风景或许可以抚平你的创伤。”玉燕笑道,“去吧,若是遇上了什么困难,或者是有什么心事,我都可以听你诉说。”


“谢谢阿姨。”


出了宫门,问天早已备好了一架木车,等候我多时了。


“你真的不顾南宫城的事务了?”我嗔怪道。


“问雅资质不差,或许是下一个元首也说不定呢。”问天笑道,“而我就用余生来陪陪你吧。”


“讨厌,谁要你陪......”


“上路吧,咱们两口子把那些没看过的风景好好看一遍!”


(接龙完)


(下次争取混个接力的前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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